張子川遞給白三武的是結晶的毒品，純度不高，但比起所謂的大煙，卻更容易讓人致幻成癮。

白三武拿到東西後，並沒有直接把東西交給三野友吉，他先是讓手底下的人把這些粉粒狀的毒品細化到大煙裏，然後抓了幾個煙癮泛濫的大煙槍來試用，在經過兩天的反饋之後，發現這些粉粒狀的毒品有著比大煙更驚人的效果，這才取了其中的一丁點交給了三野友吉。

三野友吉見到這些粉粒狀的毒品，腦子裏就閃過一個詞，叫作：甲基苯丙胺。

甲基苯丙胺是1919年由日本向世界發展出來的，和大煙不一樣，多數時候，它都用於戰場，作用於負傷的士兵或執行夜戰人物的士兵，幫助他們短暫地弱化痛感和強化神經。

不過因為技術原因，這些用於士兵作戰的甲基苯丙胺在質量要比張子川提煉的劣質很多。

“喲嘻，好厲害的東西。”三野友吉沾了一丁點，吸入鼻子，沒過一會，就感受到天旋地轉的刺激感，好像靈魂出竅一般，說不出的美妙。

“白桑，這個東西哪裏來的？”三野友吉滿臉滿足地瞇著眼，向白三武看了過去。

單從白三武的手段來看，他可弄不出這點東西。

白三武來之前已經盤算好了一切，這頭一回的時候，他還沒有想要交代東西的來歷，所以只對三野友吉說了一句：“我有一個兄弟，他懂得這些東西。這些東西是從他那裏弄來的。”

“哦？你還有這樣厲害的兄弟！”三野友吉像是發現了寶藏，同時有些疑惑地站起身子，認真地看著白三武，道：“你的哪位兄弟？快帶他來見我。”

“這個可能不大方便，我這個兄弟，輕易不見人的，這次也是因為手頭上緊張，沒辦法才找到我的。”白三武低聲說道，言語透著“還請多多包涵”的意思，向三野友吉不斷示好地說道。

三野友吉有點不舒服了，但也明白白三武想撈偏門的意思，便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就不勉強了。不過白桑，你這位兄弟有這樣的本事，千萬不能浪費了，如果他能為我皇軍出力，錢不是問題，我可以給他大把大把的錢。明白了嗎？”

“明白了，”白三武含笑說道：“下次見到他，我一定會把長官的話轉告給他。”他含笑迎合著，心裏卻說這不可能，讓你和張子川接觸了，這以後還有我白三武什麽事！

“那就先這樣吧。”三野友吉手收下了裝有甲基苯丙胺的玻璃瓶，然後擺了擺手，讓白三武先下去做事。

白三武欣然會意，點點頭，便離開了三野友吉的辦公室，帶著自己手底下的人，往北洋工學院撲去。

而就在此時此刻，張子川正在李院長家的家裏照顧積郁成疾的李院長。

自從李幼清失蹤已經過去好幾天了，警察廳裏一直沒有消息傳來，李院長左一個擔心，右一個擔心，飯也吃不下，覺也睡不著，最終把自己給拖垮了。

張子川實在沒有辦法，只好暫住於李院長家裏，盡心照料著垂病的李院長，不斷勸慰他：也許李幼清是出遠門了也說不定。

可是，李院長那聽得進去。他整個人都是頹喪的，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。

“院長，您該吃午飯了。”張子川看了看手表，小聲說道：“等您吃完了，我就得去辦我的事情了。”

李院長微微一震，灰暗的眼恢覆一絲神采，淡淡道：“子川吶，你要是有事，就先去辦你的事情吧。不用管我了。”

“那怎麽行，您現在這狀態，我怎麽能不管你。”張子川搖頭說道，其實李幼清失蹤的事情，他也非常擔心，但是在李院長的面前，他只能表現得積極樂觀。

“沒事，我還沒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，你去吧。我瞧你肯定有什麽急事吧！趕緊去吧，別耽擱了。”李院長微微笑道，從進門開始，張子川已經看了好幾次手表，加上剛才那一次，得有七八次了……

張子川又看了看手表。

他確實有急事，因為今天正是他和白三武約談的日子，時間就訂在今天中午，差不多是這個時候了。

“那您……記得把飯吃了。我就先走了。”張子川點點頭，雖然擔心李院長的狀態不適合一個人待著，但有要事在身，他也不得不就此離開，往教工宿舍一路小跑。

他剛回到教工宿舍，迎頭便撞上了一個少年的身影。

“唉，張先生，你到哪去了，害我找你老半天。”說話的人是莫小凡。他出現在學校，讓張子川有些懵神。

“小凡！你怎麽來了？”張子川疑惑問道。

莫小凡道：“華人區最近新開了幾家煙館，他們打著你的名號賣煙，爺爺讓我來問問你，這是咋回事？”

“對哦！我倒是忘記和你們說這事了。”張子川拍拍腦門，連忙說道：“這只是一場戲，那些煙館只賣香煙，不賣大煙。目的是為了告訴三野友吉，華人區的肉饃饃他吃不到了，這樣，我才有辦法接近他。”

“可是，守館子的那些人，都是日租界艾小姐的人。這又是怎麽回事？”莫小凡追問道，他的眼中，透著一絲質疑的顏色。

張子川抿了抿幹澀的嘴，本來想把艾希的身份保密下去，但轉念一想，免得日後自己傷了自己人，便道：“艾小姐，就是我的下家！”

“她是你的下家？”莫小凡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
“這事千萬別說出去，你回去告訴你爺爺一個人便是了。”張子川小聲囑咐道，畢竟艾希的身份是絕密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，不然走漏出去，艾希可就危險了。

想到此刻如此關心艾希，張子川臉色不由得一紅，不過轉念想到這是為了大義，心頭的忐忑，也就惔化了幾分。

“嗯。”驚愕之餘，莫小凡不免歡喜地笑了起來，如此位高權重的人，竟然是自己人，實在是值得言歡。

“那……”他話音未全，就聽身後傳來一聲粗糙的吼聲。

這吼聲來自白三武，他的出現令張子川和莫小凡措手不及。

往聲源處望去的莫小凡一眼望見白三武帶著一票漢子匆匆走來，心裏不禁咯噔一跳。

“喲，莫家小兄弟也在啊。”白三武看著莫小凡，陰陽怪氣地說道。上次在莫府談判的時候，他就見過莫小凡，此刻見到莫小凡和張子川站在一起，他就立馬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味道。

“嘁，我當是誰，原來是日本人的狗啊。”莫小凡看著白三武，倒也不怵，迎上前去，面子是一點也不給，頂頭嘲弄了一番後，機靈地瞥了張子川一眼，意味深長的冷冷道：“張先生好本事，想不到這麽多人來找您。不過，我這醜話先說在前頭，莫要腳踏兩條船啊。”說完，他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。

張子川暗自一笑，這小子倒是機靈，然後配合地應了一聲，“小哥慢走。”才把目光偏向白三武。

“張先生，這是什麽意思？”白三武擰著眉頭，聽莫小凡的口氣，這張子川似乎還想和莫家合作！

張子川不毫不忌諱地笑了笑，道：“多條路多條選擇嘛。”

“嘖嘖，張先生，兩邊討好的人，下場通常都是很慘的。這個道理，唱戲說書的不經常說嘛！你作為教書先生，應該不會不懂吧。”白三武威脅道。

挖一杯羹分給莫家，他的利潤可就要差上不少，再說了，物以稀為貴，一家獨有，才能掙大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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